侍人:稷下学宫,第壹佰零伍次争名论战,本学宫令,开宗明义
侍人:列国士子们,稷下学宫素以学风奔放、自由争鸣而闻名于天下,本次大论战是稷下迎接孟夫子入齐大典。学无止境,士无贵贱。诸位皆可向孟夫子挑战争鸣。
众士子:请孟夫子开讲
侍人:孟夫子,请!
孟夫子:诸位,儒家创立百余年,大致主张皆为天下所知,一一重申似无必要。就请列为就相异处辩驳发问,老夫作答,方能切中要害。
杨朱:在下杨朱,敢问夫子,天下万物何为贵?何为轻?
孟夫子:民为贵,社稷次之,君为轻。
众士子:万岁,民贵君轻。
申不害:在下申不害,敢问夫子,天下动荡大争,要害何在?
孟夫子:不施周礼,不行仁政,以杀戮征战为快事,是为要害。
申不害:仁政,周礼,井田制,夫子果真以为可行?
孟夫子:国有圣君良相,仁政可行,周礼可行,井田制更可行。
申不害:邦国兴亡,夫子寄望于圣王复古,实则人治啊!
孟夫子:人治恃德,至少强过先生权术治国。
申不害:在下正告夫子,术治乃发家之学,不是权术之学。
孟夫子:如此法家,乱世之学也。
卫鞅:大谬!孟夫子如此断言,大谬!
孟夫子:立论当有理有据,足下无端指斥,何其浅薄哉。
卫鞅:夫子大谬,凭据有三。
卫鞅:天下学派皆有分支,夫子断章取义,以术治派为法家全貌,此其一。
卫鞅:法家三派,其根同一,皆以认同“法治”为根本,而在推行中各有侧重,夫子无视法家根本,攻其一点不及其余,此其二。
卫鞅:法家术治派,是在刑法根基之上,着重整束吏治,强化察勘官吏,与搬弄权谋有天壤之别,夫子有意抹杀根本,论断之轻率无以复加,此其三。
孟夫子:你是何人?法家何派?
慎子:天下士子听了,此人卫鞅,我法家法治派名士。
孟夫子:法治成家成派,老夫未尝闻也。苛政猛于虎而已,何足论之!
卫鞅:夫子论学先定罪,不足道也。卫鞅唯告夫子,天下之道不在空谈,而在力行。法治也好,人治也好,谁能融入大争潮流而强国富民,谁便是正道!否则,便是空谈大道,贻误天下,必将为大争之世所遗弃。
众士子:卫鞅,彩!
孟夫子:人性本善,自有法墨兵三家而沦丧,不亦悲乎?
卫鞅:夫子立论无据。人性本恶。
一士子:愿闻卫鞅之论!
众士子:对,卫鞅,说!
孟夫子:老夫愿闻足下性恶之说,以为世人鉴戒。
卫鞅:恶,人之本性。因人性有恶,才有法度。天下人生而好利,才有财货土地之争夺。生而贪欲,才有盗贼暴力与杀戮。生而有奢望,才有声色犬马。人性之恶,必以律法而后正,以法治防范恶欲,以法治疏导人心,人性才能向善有序。孟夫子空言性本善,将治世之功归于人性之善,将乱世罪归于法墨兵三家,无非是要重申“仁政人治与复古之论”,回到夏商周三代。此乃纵容恶性,蒙蔽幼稚,真正的大伪之言。
旁白:战国之世的学派大争鸣,是中华文明史上的伟大奇观,也是那个伟大时代的生存竞争方式,他培育出了中华文明最茁壮的文明根基,使那个时代成为人类文明史的不朽高峰。